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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三年,我被校霸陈浩堵在厕所殴打成了家常便饭。

毕业典礼那天,他当众踩碎我的眼镜,逼我舔他的鞋尖。

全校师生哄笑,连校长都眯着眼看戏。

“李明,你这种废物就该一辈子趴着!”他脚碾在我脸上。

电流突然在我体内炸开,天花板吊灯砰然碎裂。

陈浩的惨叫被淹没在雷霆咆哮中,他的名牌球鞋冒出焦烟。

当电光撕碎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时,我贴在他耳边低语。

“你猜,这三年每次挨打,我都在想什么?”

校长瘫坐在地,裤裆浸湿一片。

第一章:潮湿的祭坛

厕所隔间的门板哐当一声撞在李明背上,力道狠得让他眼前发黑,胃里翻江倒海。一股浓烈的尿臊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的气味,蛮横地钻进他的鼻腔,成了这方狭小地狱永恒的背景气息。冰冷、带着可疑湿滑的瓷砖地面紧贴着他的脸颊,每一次呼吸都吸进地缝里陈年的污垢。

“废物,钱呢?”陈浩的声音像钝刀子割肉,居高临下。他校服敞着,露出里面价格不菲的名牌T恤,头发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,与这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。他一只脚踩在李明瘦弱的脊背上,不耐烦地碾了碾。

李明闷哼一声,手指抠着冰凉的地砖缝隙,指尖泛白。书包早已被陈浩的跟班猴子扯开,里面的书本、笔记、一个干瘪的旧钱包被粗暴地抖落出来,散在湿漉漉的地上。猴子捡起钱包,熟练地抽出里面仅有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,随手扔在李明脸上。

“操,就这点?浩哥,这穷鬼骨头里是真榨不出油水了!”猴子啐了一口,把空钱包丢进角落的便池。

陈浩皱了皱眉,似乎觉得这点收获配不上他亲自出手的“排场”。他弯下腰,一把揪住李明后脑勺的头发,强迫他抬起头。额头上一块新鲜的青紫撞在隔间门板的金属插销上,火辣辣地疼。李明被迫仰视着陈浩那张写满恶意和不耐烦的脸,镜片后的眼睛里,是三年积攒下来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。他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。

“妈的,真晦气!”陈浩看着李明这副窝囊样子,一股邪火直冲脑门。他猛地松开手,李明的头重重磕回地面。接着,陈浩抬起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,朝着李明蜷缩的腹部狠狠踹了下去!

“唔——!”一声压抑到变形的痛呼从李明喉咙里挤出,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。胃里翻搅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几乎窒息。

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
拳头,带着少年人蛮横的力气,雨点般砸在李明的背上、肩膀上、手臂上。脚踢在肋骨、大腿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猴子在一旁兴奋地叫着好,偶尔也补上一脚。污秽的水渍浸透了李明洗得发白的校服裤子,冰冷刺骨。每一次击打都像是钝器凿进骨头缝里,疼痛尖锐而沉重,拉扯着他脆弱的神经。耳鸣嗡嗡作响,盖过了拳脚声和猴子的叫嚣,只剩下自己粗重急促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在隔间里回荡。

三年了。

从高一入学不小心在食堂撞翻了陈浩的餐盘开始,这间位于教学楼最偏僻角落的、散发着恶臭的厕所,就成了李明固定的“受洗”之地。起初是勒索零花钱,接着是毫无缘由的殴打,后来演变成一种“娱乐”。陈浩享受这种掌控他人、肆意践踏的快感,而李明,成了他精心挑选、无力反抗的玩物。告状?老师只会息事宁人,一句“同学间打闹”轻飘飘揭过。反抗?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报复。像一块被反复揉搓、捶打、浸透污水的抹布,李明学会了沉默,学会了蜷缩,学会了在每一次拳头落下前,把所有的愤怒、屈辱和不甘,死死地、更深地压进心底最黑暗的角落。

“行了行了,再打真他妈出事了。”陈浩甩了甩手腕,似乎有些扫兴。他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、微微颤抖的李明,如同看一摊垃圾。“听着,废物,”他弯下腰,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残忍,“毕业典礼,给老子老实点。敢他妈让老子毕业不顺心,老子让你爬着出校门!听见没?”

李明没有回答,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臂弯。额角的血混着地上的脏水,流进眼睛里,一片刺痛模糊。

陈浩嗤笑一声,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。他整理了一下衣领,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,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运动。“走了猴子,没劲。”他招呼一声,带着跟班,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嗒嗒的声响,扬长而去。

沉重的脚步声远去,厕所里只剩下老旧水管滴答漏水的声响,以及李明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气声。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。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,剧痛立刻从手臂蔓延到肩膀。镜片碎裂的眼镜歪在一边,视野里一片模糊的、晃动的污浊光影。

胃部的痉挛一阵强过一阵,喉咙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。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,手肘刚用力,一阵剧烈的咳嗽就冲了出来,带着腥甜。他猛地捂住嘴,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。

血……又来了。这该死的胃。

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从脚底漫上来,浸透四肢百骸。毕业?毕业典礼?那不过是陈浩他们狂欢的舞台,而自己,永远是那个被踩在脚底、供人取乐的小丑。离开这座牢笼的希望渺茫得如同镜花水月。世界一片灰暗,沉重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。他艰难地翻了个身,仰面躺在冰冷的瓷砖上,天花板上那盏蒙满灰尘、接触不良的老旧日光灯管,在他模糊的视野里投下惨白摇曳、忽明忽灭的光晕,像一个冷漠的、嘲讽的眼睛。

好冷……好累……

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侵袭下开始模糊、下沉。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、吞噬。那盏该死的灯管,光芒越来越刺眼,又越来越遥远,发出滋滋的、令人牙酸的电流噪音,仿佛死神的低语。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,毫无征兆地炸开!

嗡——!

并非声音,而是一种穿透骨髓的震荡。像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体内轰然苏醒,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!

“呃啊——!”

李明猛地弓起身体,像一只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虾米。双眼在瞬间暴睁,瞳孔深处,一点幽蓝的、非人的光芒骤然亮起,旋即又被无尽的痛苦淹没。那不是拳脚带来的皮肉之苦,而是从每一个细胞最深处迸发出来的撕裂感!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他的骨髓,疯狂搅动;又像有狂暴的电流在血管里奔腾冲撞,所过之处,神经纤维寸寸灼烧断裂!

“嗬…嗬…”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抽气,四肢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,身体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疯狂地扭动、撞击着隔板,发出咚咚的闷响。汗水、血水、污浊的脏水混合在一起,浸透了他单薄的校服。眼前不再是模糊的厕所景象,而是被一片刺目的、跳跃的蓝白色电光彻底吞噬!无数细小的电弧在他裸露的皮肤上、湿透的头发间疯狂弹跳、炸裂,发出噼啪的脆响,每一次微小的爆裂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。

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濒临解体的恐怖。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,成了一个即将被内部狂暴能量撑爆的容器。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海洋中载沉载浮,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会被彻底撕碎。

突然,头顶那盏接触不良、发出滋滋噪音的老旧日光灯管,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!

“砰——!”

灯管猛地爆裂开来!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混合着白色的荧光粉末,如同死亡的冰雹般簌簌落下,砸在李明的脸上、身上。灯管两端的电极处,爆出几簇短暂而刺目的蓝色电火花,随即彻底熄灭。

厕所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,只有李明身上偶尔不受控制弹跳出的、微弱的蓝色电弧,在浓稠的黑暗里一闪而逝,映亮他扭曲痛苦的脸和身下冰冷肮脏的地面,如同地狱的磷火。

第二章:沉默的引信

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,也成了痛苦的放大器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体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,不是消失,更像是狂暴的能量找到了某种宣泄的出口,或者……蛰伏了下来。撕裂骨髓的剧痛变成了深入骨髓的酸麻和沉重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脆弱的神经。李明瘫在冰冷的地上,像一摊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,只剩下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在死寂的黑暗中回荡。

他费力地抬起一只仿佛灌了铅的手臂,指尖颤抖着摸索到自己的脸颊。粘稠的血迹混着玻璃碎屑和荧光粉,糊了满脸。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试图撑起身体,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瞬间翻涌而上。

“呕——!”

他侧过头,剧烈地干呕起来,胃里空空如也,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。每一次呕吐都牵动全身的伤口,带来新一轮的剧痛。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,冰冷黏腻。

又挣扎了片刻,他才勉强扶着湿滑冰冷的隔板墙壁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双腿软得像面条,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。他摸索着,找到那个被猴子扔进便池的旧钱包,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书本。镜片碎裂的眼镜歪在一边,他摸索着戴上,眼前的世界一片重影和模糊的污迹。

水龙头被拧开,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。他捧起水,粗暴地冲洗着脸上的血污、玻璃渣和恶心的荧光粉。冷水刺激着伤口,带来尖锐的刺痛,却也让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点。他看着水池上方那块布满污垢的镜子,镜中的人影狼狈不堪:额角的伤口狰狞,左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,脸颊上残留着清晰的鞋印污痕,嘴唇破裂,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。

耻辱和愤怒像两条毒蛇,再次噬咬着他的心脏。但这一次,除了熟悉的冰冷和痛楚,心底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一种极其微弱、难以捕捉的……躁动感?像水面下潜藏的暗流。

他甩甩头,把这荒谬的感觉压下去。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,在下一波“访客”到来之前。

扶着冰冷的墙壁,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,李明一步一挪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屈辱和痛苦记忆的厕所。走廊里空无一人,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,显得格外孤独和突兀。他低着头,避开任何可能投来的视线,像一只受惊的、只想缩回巢穴的鼹鼠。

回到教室时,晚自习已经开始了。班主任老张,一个四十多岁、头顶微秃、总是端着一个泡着枸杞的大号保温杯的男人,正坐在讲台后面看报纸。李明推开门的声音很轻,但在一片翻书做题的沙沙声中,还是显得格外清晰。

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。有好奇,有探究,更多的是冷漠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看好戏的玩味。谁都知道李明刚才经历了什么。陈浩的“威风”和他的“窝囊”,早已是这压抑校园里公开的秘密和廉价的谈资。

李明的脚步顿了一下,头垂得更低了。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,扎在他的后背上。他沉默地走向自己位于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——那个阳光永远照不到、灰尘最多、离垃圾桶最近的“专属”座位。

“李明。”老张放下报纸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李明狼狈的样子,眉头习惯性地皱起,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、混合着不耐烦和轻微厌烦的神情。“又怎么了?整天不是这儿磕了就是那儿碰了?还有几天就毕业了,能不能安生点?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!”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切,只有责备。

李明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。他没有抬头,也没有辩解,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…不小心摔了一跤,老师。”声音嘶哑干涩。

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,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,疼得他吸了口冷气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他拿出练习册,摊开,笔尖悬在纸上,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。眼前的重影模糊了字迹,浑身的酸痛和胃部的隐隐抽痛更是不断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炼狱。

周围的同学很快收回了目光,重新投入到书本中。只有坐在他斜前方的一个女生,张薇,似乎犹豫了一下,回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但接触到李明那死水般毫无生气的眼神时,她迅速转回了头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
教室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老张偶尔呷一口枸杞水的声音。李明坐在角落里,像一块沉默的、被遗忘的礁石。他低着头,看着练习册上模糊的铅字。屈辱感并未消失,反而在老师那轻描淡写的责备和同学们冷漠的注视下,发酵得更加浓烈、更加苦涩。然而,在那片死寂的、几乎将他淹没的屈辱和愤怒的深潭底部,那股在厕所黑暗中感受到的微弱躁动,却像一颗被深埋地底的种子,在绝望的土壤里,悄然顶开了一丝缝隙。

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。普通的塑料笔杆,触感冰凉。

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笔杆的刹那——

滋!

一声极其轻微、几乎被忽略的电流声。

笔杆靠近笔尖的塑料部分,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微小的、针尖大的焦黑小点!一缕几乎看不见的、带着焦糊味的青烟,极快地飘散在空气中。

李明猛地一惊,触电般松开了手!

笔掉在练习册上,发出轻微的啪嗒声。他死死盯着那个焦黑的小点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!刚才……那是什么?幻觉?还是被揍得太狠产生的错觉?

他屏住呼吸,手指颤抖着,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恐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、疯狂的期待,再次极其缓慢地、小心翼翼地伸向那支掉落的笔。

指尖,轻轻触碰。

一片冰凉。毫无异状。

他长吁了一口气,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下来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果然……是错觉。被电傻了。他自嘲地咧了咧嘴,牵动了嘴角的伤口,疼得他倒吸凉气。

然而,就在他心神松懈,那股强烈的、想要呕吐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麻痒感,却像一条冰冷的游蛇,顺着他刚才触碰笔杆的指尖,悄然溜回了体内,蛰伏在某个深处。

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苍白、指节处带着擦伤的手掌。刚才那瞬间的异常,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虽然微弱,却再也无法平息。

毕业典礼……陈浩最后的警告如同毒蛇的信子,在他耳边嘶嘶作响。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
第三章:毕业日的绞索

日子在压抑的沉默中滑向终点。高考结束的铃声仿佛抽走了这所重点高中最后一丝活力,留下的只有等待宣判的焦灼和即将各奔东西的躁动。但对李明而言,高考的压力消散,另一种更沉重、更冰冷的枷锁却悄然收紧。陈浩那日在厕所的警告,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
他变得更加沉默,更加小心翼翼。走路永远贴着墙根,目光永远低垂,像一个在阳光下行走的幽灵,竭力避免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触碰。然而,越是临近毕业典礼,陈浩和他的跟班们却越是“活跃”。走廊里不经意的“碰撞”,食堂里“不小心”泼到他餐盘里的汤水,甚至只是擦肩而过时,那一声充满恶意的嗤笑和肩膀故意的大力撞击……都成了陈浩提醒他“不要忘记身份”的信号。

每一次挑衅,每一次隐忍,李明都清晰地感觉到,蛰伏在身体深处的那股莫名的躁动,都会不安分地翻腾一下。像一头被锁链束缚的凶兽,嗅到了血腥味,在黑暗中焦躁地刨着爪子。他需要花费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将其压制下去,换来短暂的平静。这种压制带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矛盾感——恐惧驱使着逃避,而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,却在隐隐渴望着……爆发?

毕业典礼这天,天空阴沉得如同铅块,闷热的空气粘稠得化不开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巨大的红色横幅悬挂在礼堂舞台上方——“放飞梦想,扬帆起航”,鲜红的字体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和讽刺。

礼堂内座无虚席。毕业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,脸上带着解脱的兴奋、离别的感伤和对未来的茫然。家长区更是人头攒动,相机闪光灯不时亮起。校长、主任们西装革履,端坐在主席台上,面带程式化的笑容。空气里弥漫着汗味、劣质香水味和一种躁动的喧嚣。

李明坐在礼堂最偏僻、光线最暗的角落位置。他刻意选了这个地方,像个影子一样把自己缩进椅子里,尽量降低存在感。他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子的边缘,掌心一片湿冷的汗。胃部熟悉的、令人心悸的抽痛感又隐隐传来,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内脏。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陈浩,不去想那个悬而未决的“羞辱”,只希望这冗长的仪式快点结束,让他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。

然而,命运的恶意从不缺席。

冗长的领导讲话、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、千篇一律的感恩致辞……时间在煎熬中流逝。当主持人用激昂的语调宣布“请全体起立,奏唱校歌”时,礼堂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椅腿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
李明也随着人流,动作有些迟缓地站了起来。就在他站直身体,视线稍稍抬高的瞬间——

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!

“哎哟!没长眼啊?挡老子路了!”

伴随着一声刻意的、夸张的叫嚷,李明只觉得肩膀剧痛,整个人被撞得一个趔趄,脚下不稳,直直向前扑倒!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,却只捞到一把空气。

“哗啦!”

清脆的碎裂声在并不算安静的礼堂里显得异常刺耳。

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校歌的前奏刚刚响起,又戛然而止。几百道目光,如同聚光灯般,瞬间聚焦到礼堂中间的过道上。

李明狼狈地趴在地上,手掌被散落的眼镜碎片划破,渗出鲜血。他那副本就镜片碎裂、用胶布勉强缠着的旧眼镜,此刻彻底四分五裂,镜框扭曲地躺在他面前。撞他的人,正是陈浩。他一脸“惊讶”和“无辜”地站在那里,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李明,嘴角却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、残忍的得意。他的跟班猴子等人站在几步开外,捂着嘴,肩膀耸动,发出压抑的嗤笑声。

“啧,李明同学,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陈浩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礼堂,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,每一个字都淬着毒,“毕业典礼这么重要的日子,连路都走不稳?难怪大家都说你是废物,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?”

哄笑声如同被点燃的干草,瞬间在礼堂里炸开!学生们看着趴在地上、眼镜碎裂、满脸涨红的李明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看戏的兴奋。家长区也投来好奇和略带鄙夷的目光。主席台上,校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程式化的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目光扫过地上的李明,眼神里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旁边的教导主任更是直接别开了脸,仿佛地上只是一团碍眼的垃圾。

李明趴在地上,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紧贴着他的脸颊,那寒意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。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冰冷的苍白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巨大的羞耻感像滚烫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!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如同针扎,能听到那些刺耳的哄笑和议论,每一个音节都像鞭子抽打着他脆弱的神经。

愤怒!前所未有的、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愤怒!像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体内疯狂地积蓄着力量!他撑在地上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,指甲几乎要折断。身体深处,那股蛰伏的躁动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猛地炸开!狂暴的能量在四肢百骸间疯狂奔涌、咆哮,寻找着宣泄的出口!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乱窜,带来剧烈的麻痒和刺痛。

“看你这怂样,”陈浩的声音带着施虐的快感,清晰地钻进李明嗡嗡作响的耳朵。他上前一步,锃亮的、限量版的球鞋尖,带着一种刻意的侮辱,轻轻踢了踢李明面前扭曲的眼镜框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、兴奋、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注视下,那只昂贵的球鞋,缓缓抬起,带着千钧的力道和极致的轻蔑,猛地踩在了李明的手背上!

“呃啊——!”钻心的剧痛让李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。那只脚的力量极大,死死地碾着他的手骨,仿佛要将它踩进冰冷的地板里!

“废物,”陈浩俯下身,那张写满恶意的脸凑近李明,声音压得极低,却如同毒蛇的嘶鸣,清晰地传入李明耳中,“你这种垃圾,就该一辈子像条狗一样趴着!给老子舔干净!”

他那只踩着李明手背的脚,非但没有松开,反而更加用力地碾动了一下!剧痛如同电流,瞬间窜遍李明全身!同时,陈浩竟然真的抬起了另一只脚,将沾了些许灰尘的鞋尖,刻意地、侮辱性地伸到了李明的嘴边!那动作,那姿态,嚣张跋扈到了极点!

整个礼堂彻底沸腾了!惊呼声、倒吸冷气声、难以置信的议论声、还有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叫好声,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!闪光灯疯狂地亮起,记录着这“精彩绝伦”的一幕。主席台上,校长的笑容终于僵住了,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。教导主任猛地站起来,似乎想说什么,却被旁边一个眼神制止。家长区更是炸开了锅,有人愤怒,有人愕然,更多的人则是举着手机拍摄。

“舔啊!废物!”猴子在人群中怪叫起哄。

“快舔!让我们开开眼!”

“妈的,真他妈带劲!”

……

哄笑声、叫骂声、口哨声,如同无数把钝刀子,反复切割着李明残存的自尊。胃部的抽痛骤然加剧,像有一把烧红的铁钳在里面狠狠搅动!喉头腥甜上涌,他死死咬住牙关,才没让那口血喷出来。手背上的剧痛反而成了某种刺激,刺激着他体内那股狂暴到即将失控的能量!

他被迫侧着脸,视线被陈浩那近在咫尺的、带着极致侮辱的鞋尖占据。鞋面上昂贵的logo在礼堂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。他能闻到皮革混合着灰尘的味道,还有陈浩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发胶味。

就在这极致的屈辱和身体内外双重痛苦的夹击下,李明的意识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冰冷。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,所有的画面都模糊了。眼前只剩下那只鞋尖,和鞋尖后面,陈浩那张因为兴奋和残忍而微微扭曲的脸。

体内奔涌的、狂暴的能量洪流,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!它们不再蛰伏,不再躁动,而是发出了无声的、毁灭性的咆哮!

滋…滋滋……

微弱的电流声,在李明身体内部响起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低吼。皮肤下,肉眼可见的、细密的蓝色电弧猛地一闪而逝!
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额前被汗水和血污黏住的碎发下,那双眼睛睁开了。镜片碎裂后残留的玻璃渣划伤了他的眉骨,一道细细的血痕蜿蜒而下,但那双眼睛……却不再有恐惧,不再有卑微,不再有任何属于“李明”这个懦弱书生的情绪。

那是一双冰冷的、空洞的、仿佛蕴藏着无尽风暴的眼睛。瞳孔深处,一点幽蓝的光芒,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缝隙,悄然亮起。

第四章:雷霆之怒

李明抬起头,视线穿透额前染血的碎发,笔直地撞上陈浩那张写满得意和残忍的脸。没有愤怒的嘶吼,没有屈辱的泪水,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。那眼神,像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冻土,又像即将吞噬一切的深渊,看得陈浩心头莫名一悸,踩在李明手背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。

“操!看什么看?不服?”陈浩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,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淹没。他厉声喝骂,试图用音量掩盖那一闪而逝的心慌,脚下猛地再次发力,更加凶狠地碾下去!“给老子舔!不然老子……”

他的话,戛然而止。

因为李明动了。

不是挣扎,不是求饶。他只是用那只未被踩住的、同样布满伤痕的手,极其缓慢地,撑住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。动作很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令人心悸的力量感。

“浩哥小心!”猴子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,失声喊道。

太迟了。

就在李明的手掌完全接触地面的刹那——

轰!!!

仿佛有一千个炸雷同时在礼堂那华丽的水晶吊灯内部爆开!

悬挂在礼堂正中央、由数百颗水晶组成、象征着学校“光明未来”的巨型枝形吊灯,在所有人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,轰然炸裂!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,混合着断裂的金属支架和炽热的钨丝,如同一场毁灭性的冰雹,裹挟着死亡的气息,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!

“啊——!”

“灯炸了!”

“快跑啊!”

……

尖叫声、哭喊声、桌椅翻倒的碰撞声瞬间撕裂了礼堂的顶棚!人群如同炸了窝的马蜂,惊恐万状地推搡着、哭喊着向各个出口逃窜!碎片砸落在地,发出密集而恐怖的碎裂声,溅起的玻璃渣甚至划伤了不少慌乱奔逃的人。

然而,就在这地狱般的混乱中心,李明缓缓地、稳稳地站了起来。他身周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,那些致命的玻璃碎片在靠近他身体半米范围时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诡异地改变了轨迹,噼里啪啦地落在他周围的地面上,形成一圈诡异的空白地带。

他站直了身体。额角的血痕还在,脸颊的鞋印犹存,校服破旧,形容狼狈。但此刻,他站在那里,却像一柄刚刚出鞘、饮血的绝世凶兵!周身萦绕着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毁灭性的气息!

陈浩完全懵了!巨大的爆炸声浪和眼前这超乎常理的景象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嚣张和得意。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,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!他那只踩过李明手背的脚还僵在半空,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种极致的、滑稽的惊恐。他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李明,看着对方那双冰冷得不似人类的、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眼睛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最原始的、动物般的恐惧在尖叫!

“你…你…别过来!怪物!!”陈浩发出破音的嘶吼,下意识地想后退,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李明没有理会他的叫嚣。他的动作看似不快,却如同鬼魅般,瞬间就到了陈浩面前。一只沾着血污和灰尘、指节处还带着擦伤的手,如同铁钳般,轻而易举地扼住了陈浩的喉咙!

“呃…嗬…”陈浩的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嗬嗬声,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他徒劳地挣扎着,双手去掰李明的手腕,却发现那手臂如同钢浇铁铸,纹丝不动!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!

李明看着他因窒息而扭曲的脸,看着那双因恐惧而凸出的眼球,冰冷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。他微微歪了歪头,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品。然后,扼住陈浩喉咙的手微微用力,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,轻松地提了起来,双脚离地!

“啊——!”陈浩发出濒死的惨叫,双腿在空中乱蹬。

就在这时,李明扼住他喉咙的指间,幽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!

噼啪——!!!

刺目欲盲的蓝白色电光,如同无数条狂暴的雷蛇,猛地从李明的五指间迸发出来!它们瞬间缠绕上陈浩的脖颈,然后疯狂地流窜向他全身!

“呃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
陈浩的惨叫声瞬间拔高到非人的程度,凄厉得如同地狱恶鬼的哀嚎!他的身体在狂暴电流的贯穿下疯狂地抽搐、扭曲!昂贵的名牌T恤瞬间焦黑碳化,头发根根倒竖,在电光中发出刺鼻的焦糊味!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——鞋尖,那个曾被他伸到李明嘴边、沾着灰尘的地方,猛地窜起一股浓烈的黑烟!坚韧的皮革和橡胶在超高温下迅速融化、碳化,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!

剧烈的焦糊味和皮肉烧灼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!

电光持续了大约三秒。这三秒,在惊恐的幸存者眼中,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。

当蓝白色的电光骤然消失,李明松开了手。

噗通!

陈浩如同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死鱼,重重地摔在地上,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,口吐白沫,眼珠翻白,头发如同被雷劈过的鸡窝,散发着浓烈的焦烟。他脚上那双价值不菲的球鞋,鞋尖部分已经彻底碳化,形成一个焦黑的窟窿,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熔融状物质,袅袅青烟从中升起。

整个礼堂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只剩下远处角落里还有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。所有还留在礼堂里的人,无论是学生、老师还是家长,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惊恐万状地看着场地中央那个如同雷神降世的身影。空气里弥漫着硝烟、焦糊、玻璃粉尘和浓重的恐惧味道。

李明缓缓转过身。他那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冷眼眸,扫过一片狼藉的礼堂,扫过那些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孔,最终,定格在主席台中央——那个端着茶杯、浑身僵硬、脸色惨白如纸的校长身上。

李明迈开脚步。他的动作不快,甚至有些慢条斯理,但每一步落下,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!皮鞋踏在满地的玻璃碎屑上,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喀嚓声。

他一步一步,走上主席台。挡在他面前的教导主任,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爬爬地躲到了一边。

校长看着李明一步步走近,看着他眼中那非人的幽蓝光芒,看着他那沾染血污却如同魔神般的身影,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威严和镇定!他手中的茶杯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温热的茶水溅湿了他锃亮的皮鞋。

“你…你…别过来!我是校长!我警告你……”校长色厉内荏地嘶吼着,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
李明在他面前站定,微微俯下身。冰冷的、带着一丝电流特有嗡鸣的声音,如同死神的低语,清晰地传入校长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耳朵里:

“刚才,看得开心吗?”

校长浑身猛地一哆嗦,嘴唇翕动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看着李明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,一股无法抑制的暖流,伴随着浓烈的骚臭味,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!

黄色的尿液,迅速浸透了他笔挺的藏青色西裤裤裆,沿着裤管滴滴答答地流下,在主席台光洁的地面上,积成了一小滩刺眼的水渍。浓重的尿臊味混合着空气中的焦糊味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
校长瘫软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,双眼翻白,彻底失去了意识,如同一滩烂泥。裤裆处那片深色的、不断扩大的湿痕,成了这荒唐闹剧最屈辱的注脚。

李明直起身,冰冷的目光扫过主席台上其他面无人色、抖如筛糠的领导,扫过台下死寂一片、噤若寒蝉的人群。他抬起手,指尖一缕跳跃的、危险的蓝色电弧一闪而逝。

死寂的礼堂里,只剩下他冰冷的声音,如同宣告:

“毕业快乐。”

第五章:余烬与新途

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狼藉的礼堂。空气里混杂着玻璃粉尘的呛人味道、皮肉烧灼的焦糊味、浓烈的尿骚味,还有那无处不在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。

李明站在主席台上,指尖那缕跳跃的幽蓝电弧如同活物,无声地闪烁着,映亮他沾染血污却冰冷如雕塑的侧脸。他俯视着下方。刚才还喧嚣鼎沸、充满“希望”的空间,此刻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坟场。桌椅东倒西歪,满地都是晶莹的、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碎片,像铺了一层死亡的钻石。几处地方还残留着细小的电火花在嗤嗤作响。

台下的人群,幸存者们,如同被石化了的雕像。学生们紧紧抱在一起,脸色惨白,牙齿咯咯作响,眼神里是纯粹的、看到非人存在的惊骇。家长们惊恐地捂着嘴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几个老师瘫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,仿佛信仰崩塌。没人敢动,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,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最低。所有的目光,都死死地钉在台上那个身影上,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一种面对天灾时的渺小无力。

角落里,猴子和他那几个跟班缩成一团,抖得比谁都厉害。看着地上如同焦炭般还在微微抽搐的陈浩,看着那双冒着烟的、鞋尖碳化的限量球鞋,猴子裤裆一热,一股热流顺着裤管流下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明,如同看着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
李明缓缓收回目光,指尖的电弧悄然隐没。他没有再看瘫在座椅上、裤裆湿透、昏迷不醒的校长,也没有看其他抖如筛糠的领导。他只是平静地转过身,迈步走下主席台。

皮鞋踏过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,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喀嚓声。这声音在死寂的礼堂里被无限放大,如同丧钟,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,在他前方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。拥挤的人墙拼命地向后缩着,唯恐碰到他的衣角,仿佛他周身环绕着无形的、致命的力场。

他目不斜视,一步一步,沿着这条由恐惧铺就的道路,走向礼堂那扇沉重的大门。每一步都沉稳无比,与之前的畏缩判若两人。破碎的眼镜早已不知所踪,但那双眼睛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、冰冷。

走到门口,他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只是微微侧首,冰冷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,如同审判的余音:

“三年。每一天。”

说完,他伸手,推开了那扇沉重的、象征着校园生活终结的大门。

门外,铅灰色的天空低垂,压抑依旧。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,带着夏日暴雨前特有的土腥味。一道惨白的闪电无声地撕裂厚重的云层,短暂地照亮了空旷的操场和远处沉默的教学楼轮廓。几秒钟后,沉闷的雷声才隆隆滚过天际,如同迟来的回应。

李明迈步走了出去,身影融入了门外那片灰暗的光线中。沉重的礼堂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,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充斥着恐惧、狼藉和无声尖叫的地狱。

门内,死寂终于被打破。先是压抑的、劫后余生的啜泣,接着是惊恐的议论声浪迅速蔓延开来。

“他…他刚才说什么?三年?”

“陈浩…陈浩不会死了吧?”

“校长…校长尿裤子了!”

“怪物…他是怪物!电!他手里有电!”

“报警!快报警啊!”

……

混乱再次升级,但这一次,不再是针对李明的嘲笑,而是纯粹由恐惧驱动的歇斯底里。有人扑向如同焦炭般的陈浩试探鼻息,有人尖叫着冲向昏迷的校长,更多的人则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向各个出口,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。

没有人注意到,礼堂角落那个垃圾桶旁边的、属于李明的破旧座位上,安静地躺着一本摊开的练习册。在某一页的空白处,用普通的蓝色圆珠笔,极其潦草地画着一个意义不明的、仿佛电路板走线般的抽象图案。图案的线条边缘,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、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黄色痕迹。

门外的世界,灰暗依旧,但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。李明没有走向校门,而是拐进了旁边一条通往老旧实验楼的、少有人走的林荫小径。雨水终于开始落下,先是稀疏的大颗雨点,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,蒸腾起带着尘土气息的白烟,很快就连成了密集的雨幕。

雨水冲刷着他额角的伤口,带来冰冷的刺痛,也洗刷着他脸上、手上的血污和污迹。他抬起头,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,渗入他破旧的校服。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并未平息,只是暂时蛰伏,如同奔涌的岩浆在冷却的岩层下积蓄着下一次喷发的力量。每一次心跳,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沉重的、饱含着毁灭气息的脉动。胃部的抽痛奇迹般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、带着微微灼热的充盈感。

他摊开自己的手掌。雨水顺着指缝流下。掌心,除了刚才被玻璃划破的细小伤口,看不出任何异常。但他知道,一切都不同了。三年的隐忍,刻骨的屈辱,像被压缩到极致的火药,最终被那厕所里的濒死电流点燃,释放出的是……这样的力量?

是诅咒?还是礼物?

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下,让他混乱灼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丝。他想起礼堂里那些惊恐到极致的眼神,想起陈浩焦黑的鞋尖,想起校长裤裆那片刺眼的湿痕……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、并非喜悦的平静感,如同这雨水般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。

他攥紧了拳头。指缝间,一缕极其微弱、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电芒,在雨水的冲刷下,如同不甘熄灭的鬼火,顽强地一闪而逝。前方的路被雨幕笼罩,模糊不清。身后是彻底崩塌的旧世界。而体内奔涌的力量,像一个沉重而危险的烙印,提醒着他,那条懦弱书虫的路,已经彻底断绝。

雨越下越大,密集的雨线抽打着地面,溅起迷蒙的水雾。李明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孤独,却又像一柄被淬炼过的利刃,带着洗去污垢后的冰冷锋芒。

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在雨幕中如同巨大坟墓的礼堂,然后转过身,迈开脚步,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更深的雨幕之中。

旧我已死。

前路未明。

唯力量常在,如影随形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7:48: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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