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间,家破人亡,我从首辅嫡女沦为宫中婢女。
好在青梅竹马的裕王一直记得我,娶我入府。
多年来,我为他出谋划策,殚精竭虑。
我本将裕王视为人生仅有的最大依靠,不曾想多年后,他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。
我该怎么办。
我只好去夫留子,坐拥万里江山,独享无边寂寞。
1
我本为内阁首辅嫡女,身份尊贵,又与裕王两情相悦,曾不知被多少人艳羡,却一朝因家中遭人陷害,惹怒天颜,全家女眷皆获罪被罚入宫为婢。
我一身素衣被押解入宫。
没想到,刚入宫第一天就被几个年纪大的嬷嬷团团围住。
「夏淑清是吧!啧啧啧!听说以前还是个大小姐啊!」
「哎呦!大小姐啊!那身上肯定藏了宝贝哇!」
话罢,老婆子就上手在我身上胡乱翻摸。
「哎!宝贝呢!贱蹄子!你把宝贝藏哪里了!」
「怎么身上连一点银子都没有啊!穷成这个德行了!好意思做过大小姐!」
一个嬷嬷在我身上胡乱翻找。
「嬷嬷别白费力气了,我夏家被抄,我如今身无分文…」
我淡淡开口。
「夏淑清是吧!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大小姐,现在你就是这宫里最卑微的一条贱狗!」
我不欲与这些人争辩。
只是忍些委屈罢了。
就当是耳旁风了。
刚来宫里的第一夜,嬷嬷为了给我下马威,不给我饭吃。
我被饿的睡不着觉。
夜里,一只手突然抓住我。
「你是不是饿了,我正好留了个饼给你…」
宁薇把一块饼子给我。
「谢谢....…」
我感动的看向宁薇。
却突然看到眼前一条条天书般的语句划过。
「宁薇好样的!」
「宁薇真是善良…」
「不愧是女主!一下子就收获了NPC的好感....…」
我装作无事发生,继续啃着饼子,心中却思绪万千。
看来,宁薇不是一般人。
她的目的是什么呢。
2.
没几天,我就碰到了裕王。
「清儿,你如今是带罪之身,我不能八抬大轿娶你,如今只能纳你为妾。但我发誓定护你此生无虞……」
还不及我开口,宁薇便是一声冷哼。
「裕王殿下,淑清妹妹生来尊贵,绝不为妾!裕王莫要羞辱我们!」
这时我抬头看到上方飘来一行行文字。
「女主好样的,就该面对王爷不卑不亢!」
「唉……可惜裕王不是男主啊。」
我又看向裕王眉头紧锁,似要放弃。
「清儿,你不愿嫁我吗?」
我见状,顿时心跳如擂鼓,立刻摇头:「没有!我对殿下一往情深,哪怕为妾,我也欢喜!」
裕王听后,顿时欣喜若狂。
「好好好!清儿你等我!我这就去向母妃请旨!」
话音刚落,裕王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。
「淑清妹妹!你以前可是堂堂首辅嫡女啊!你怎能自甘下贱为妾呢!」
宁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。
「你也说了,那是以前啊,人总是要向前看的。」我淡漠地回道。
「可你入了王府,这辈子就只能困在王府跟那些个后院女人们争夺恩宠,还只是个贱妾,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的父母双亲啊!」
宁薇满脸痛心疾首,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慰。
我的母亲在父亲被斩的当天,就在牢房一尺白绫随父亲去了。
她死前用咬破的手指在墙上只血淋淋地写了「冤枉」二字。
我夏家如此冤屈,此仇不报,我枉为人子。
如果不依附裕王,就凭我如今一介小小宫女,报仇之事岂非天方夜谭。
为了报仇,我别无选择。
裕王,就是我眼下最好的一条路。
3.
「喂!淑清妹妹!你有听我说话吗?」
见我愣神,宁薇不满地翻了个白眼。
「哦哦哦,听到了。可是我爱裕王殿下啊!」
我一脸痴情地说道,把宁薇听得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「可拉倒吧!我跟你讲,这天底下的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。是,裕王他今天可能是也爱你,那是因为你现在年轻又貌美,那再过三年、五年、十年,你还能肯定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你吗?」
我沉默不语。
宁薇见状以为我听进去了,便趁热打铁继续道:
「这天下男人无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性子,特别裕王他还是个王爷,你嫁给他也还只是个妾室,你要找别人睡觉,你管都没资格管,我说的都是为你好,你懂吗?」
「哦哦哦,我知道宁姐姐是想说色衰而爱弛,可是我爱裕王殿下啊,我不介意他有很多女人。」我一脸认真道。
宁薇顿时有些急了:「哎呦!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啊!你这不是爱情!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才叫爱情!你知不知道等到哪天他彻底厌弃了你,到时候都不需要正妃出手,随便一个侧妃都能肆意欺凌你!到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咯!」
「总之!再怎么落魄,我们也不能想着去给人当妾啊!那也太下贱了!我反正将来要嫁的男人,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!」
宁薇说得有些口干舌燥,咽了咽唾沫。
「哦哦哦,我知道了。」
我淡漠点头。
见我终于点头,听进她的话,宁薇终于面露一笑。
「这就对了!你等下去找裕王,就说自己方才猪油蒙了心,你此生宁愿嫁给一个破乞丐为妻,也绝不答应入裕王府为妾!」
「可是我爱裕王殿下啊!」我依旧重复道。
「你气死我了!恋爱脑没救了!」宁薇顿时被气得面色涨红,不由对我破口大骂。
「真是对牛弹琴!蠢得无可救药!」
宁薇当即被气得拂袖而去。
4
我看着宁薇离去的背影,默不作声。
她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,比如天下男人心最易变。
可既然皇亲贵胄和贩夫走卒都靠不住,那我为什么不搏一搏,去选择裕王呢?
只有身处高位,掌握生杀大权,我才能护住自己,为父母翻案,为我夏家冤案报仇雪恨。
所以,我要争我要抢,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该死!
5
我一直耐心等着康妃的传召。
只要康妃同意,我就能成功入裕王府了。
但愿,一切顺利。
当今后宫主位空悬。
自五年前,方皇后因后宫走水薨逝后,皇上便再也没立新后了。
民间盛颂帝后伉俪情深。
后宫无后,便有皇贵妃协理后宫之责。
如今后宫之内,位份最高之人当为皇贵妃沈氏,执掌凤印,位同副后。
但因沈氏常年身体抱恙,而今后宫实为康妃和靖妃共掌协理后宫之权。
康妃便是裕王之母,而靖妃是景王之母。
两王即便自小感情甚笃,可如今面临皇储之争,亦是兄弟反目。
康妃和靖妃亦是水火不容,二人素有嫌隙。
所幸。
我终于等来了康妃的传召。
「好孩子,你受苦了。你也算本宫自小看着长大的可人儿,原早想接你来本宫宫里,只是当年首辅一案牵扯甚大,陛下盛怒,本宫也万万不敢轻举妄动。你可怨本宫这么多年对你视若无睹?」
「奴婢不敢。」我朝地上重重磕了一头,不敢起身。
康妃见状却是深深一声叹息。
「我原想过几年将你许给京城哪个青年才俊为妻,却不想过了这些年,坖儿仍对你痴心一片。你真的还愿嫁他?」
康妃面露审视。
「康妃娘娘,您知道的,奴婢与裕王青梅竹马,此生非他不嫁,哪怕为妾。」我低头道。
康妃沉默了许久才道:
「只是如今这多事之秋,我只能允你隐姓埋名,以其他身份嫁给裕王为妾,你可愿意?」
「奴婢愿意。」我坚定道。
「也罢,也罢。」康妃喃喃点头,却转身又是一声叹息。
没多久,我便以裕王正妃媵妾的身份进了裕王府。
从此,我不再是夏淑清。
现在的我,是裕王正妃媵妾李彩凤。
6.
裕王妃李悠然出身将门,性情洒脱。
「你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庶妹李彩凤吧!以后我罩着你!」
李悠然哈哈大笑,眼里流光溢彩,神采飞扬。
裕王很看重裕王妃,几乎日日宿在王妃屋中。
没多久,裕王妃李氏便有了身孕。
而我,却一直服用避孕之物。
眼下于我而言,这个时候不宜有孕,太过招摇,只怕招来杀身之祸。
到了次年春,我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件大事来。
前世也是这个时候,康妃突然不知何故惹了圣怒,降为嫔位,没多久就去世了。
可以说,因康妃的死,直接促成朝廷多数原本摇摆不定或支持裕王的人转去投靠支持景王。
重生这次,我要设法阻止康妃的死。
7.
我从裕王手里要到了进出宫的腰牌,只说进宫答谢康妃赐婚之恩。
裕王不疑有他,只是嘱咐我进宫后要万分小心,不要乱走。
我默默点头。
我刚一进宫,就恰巧碰到了一名中年圆脸太监。
「您就是新入裕王府的贵人吧!」圆脸太监笑嘻嘻道。
「你是?」
「哦,小的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冯保!」
我心下一惊。
司礼监乃后宫十二监之首,名副其实的十二监「第一署」。
尤其是现如今的司礼监提督黄锦自幼陪伴皇上,至今已有几十载。
黄锦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,可谓是权势滔天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
就连如今深受宠信的严阁老也难望其项背。
眼前的冯保作为秉笔太监,在监内行三,仅次于提督、掌印之下。
但见他两鬓乌黑,年纪不过三十,竟有这般年轻的秉笔太监!
我伸手扯下腰间系着的一个腰袋,随手塞给冯保。
「妾身刚入府不久,囊中羞涩,没有多少积蓄,还望公公莫要嫌弃!」
「哪里哪里!贵人言重了!贵人可是裕王心尖上的人啊,将来若是裕王荣登大宝,小的还要仰仗娘娘啊!」
话罢,冯保又谦让起来,硬要把装了银两的荷包给我。
「一点心意罢了,日后也许有事还要麻烦公公,届时望公公还记得妾身。」
「既然如此,那咱家却之不恭了。」
冯保收下我的银子后,便招手又叫来了两个太监。
「宫中宫殿繁多,难免迷路。这两个小家伙机灵得很,就让他俩带着贵人你转转吧,也可以解个闷。」
「多谢冯公公。」
冯保离去后,我向身旁跟着的两个小太监打听起了宁薇的近况。
从这两个小太监这里,我还真打听到了点东西。
我打听到宁薇在我嫁入王府没多久,就得了靖妃青眼,被调到靖妃宫里当一等宫女。
前世这个时候的宁薇不过是掖庭宫洒扫宫女,看来确实和前世有些不一样了。
8.
在两个小太监的带领下,我顺利地来到了康妃宫中。
在向康妃行礼之后,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:
「娘娘宫中是否藏匿了不该出现之物?」
上一世听一些太监闲聊说起过,康妃宫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才引得皇上震怒。
难道康妃宫中是藏了巫蛊之类的邪物吗?我不禁暗自瞎想。
「你说什么?本宫听不懂。」
康妃脸色大变,娴婉柔静的脸上少见几许慌乱。
「娘娘,您宫中藏了那东西的事情已被外人知晓了,若是再让有心人借此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,只怕多生事端!还请娘娘信我,把东西交与妾身带走吧!」
康妃却沉默起来。
「本宫宫内没有什么不该出现之物。你若无事,便回去吧!」
康妃满脸的不耐烦,转身就想随便打发走我。
「娘娘!把那东西给我吧!」我直直跪下,诚恳道:「娘娘!你若今日不把那东西给我,我便在此长跪不起!」
我跪了三四个时辰也没能打动康妃。
最终,我还是被康妃的两名近身宫女抬出了宫。
9.
当天晚上,我便将康妃宫里似乎藏匿了什么不该出现之物的事情告诉给了裕王。
「你说的是真的吗?」裕王面露凝重,眼中却有几分怀疑。
「妾身万死不敢欺瞒殿下!」
我一脸诚恳,双膝肿胀通红渗血。
裕王沉默片刻,便道:
「好!那明日我便再带你一同进宫找母妃!」
翌日。
我随裕王再次来到康妃宫中。
「母妃可有什么事情连儿臣都要瞒着吗?」
这次,康妃终于松了口。
她屏退众人后,便带我们去了一处偏殿暗房。
里面赫然供奉着方皇后的灵位。
「已故的方皇后是我闺中好友,我宫内设此灵位只为怀念。」
虽说宫内不允许私设牌位,可外界皆传帝后伉俪情深,那康妃供奉先皇后的灵位应该不至于惹得龙颜大怒吧?
「娘娘还藏了什么东西吗?」我转向康妃,继续问道。
「没有了。」康妃摇头否认。
我紧锁眉头,总感觉有哪里不对。
10.
「既然宫规严明禁止宫内私设灵位,娘娘要不撤下先皇后灵位吧。」
为以防万一,我想让康妃撤下方后的灵位,却被康妃一口回绝了。
「方皇后生前是我的至交好友,再说她又非罪妃,她生前为堂堂皇后,死后怎受不起我这区区三根香火和些许纸钱?」
康妃固执己见,根本听不进我的劝告。
裕王眼见康妃不过是私设了先皇后灵位,又非巫蛊之类的邪物,便也没有再多加劝告。
「左右也不是什么宫中大忌,即便父皇知道母妃私设先皇后灵位,也只会赞许母妃情深意重。母妃重情重义,此等小事,就由母妃去吧!」
我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裕王再次铩羽而归。
没多久,宫里就传来和前世一般的消息。
康妃德行有失,被降为嫔位。
我再次进宫探望康嫔。
此时的康嫔一身素衣,披头散发。
「我总以为,他该对她是有情的,却没想到他竟恨她!他竟恨她!他恨她啊!他骗了天下人啊!他怎这般会做戏啊!」
我静静看着康嫔没有说话。
康嫔自顾自地说道:
「当年壬寅宫变,是方后第一时间跑去端妃宫里救了他,他却一直对端妃那个贱人念念不忘!甚至还把端妃的堂妹沈氏封了皇贵妃。我真傻,我早该想到的,什么宫中走水,方后分明就是被他蓄意杀害的,他竟这样的薄情寡义。」
而裕宫中秘闻,我听得忐忑,忧从中来。
康嫔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失宠了,得了陛下的厌弃,只怕没几天就如上世那样没了。
唉。
康嫔是指望不上了。
我心下止不住地叹气,康嫔却仍癔症一般,一脸茫然:
「方后对他痴心一片,他怎能杀她!他怎能杀她啊!」
康嫔突然癫狂,激动大叫:
「这个禽兽!混账!他该死!他才该下地狱啊!」
眼见康嫔形状愈发癫狂,我赶紧告退离开。
11.
几天后,康嫔果真仙逝了。
只是,这一世,皇上对康嫔的处罚似乎更重了。
康嫔死后不仅没有追封,当礼官奏请让裕王服三年丧时,皇上都以「应避至尊,不宜重服」下谕拒绝了。
这是何等的深痛恶绝。
满朝大臣一片哗然。
我向冯保打听了一下,这才知晓康嫔竟然胆敢欲对陛下行刺!
而在行刺未果后,康嫔即刻自杀!
这康嫔娘娘竟这般胆大妄为!
我咋舌不已。
朝中多是拜高踩低的东西,看来这近些日子,裕王府不会好过了。
我让人持续留意宁薇,终于有天得知她竟出了宫,摇身一变成了赵夫人!
12
再次见到宁薇,我又看到了满天的弹幕。
「赵文华好帅啊!太帅了!难怪女主会答应嫁给他!」
「赵文华又帅又贴心!妥妥的高富帅!」
「可惜女主没有嫁给景王!」
「景王哪有赵文华帅!」
无视掉满屏的花痴文字,我看向了宴席的另一端——赵文华。
赵文华人如其名,芝兰玉树,生得一副好样貌。
只可惜金玉其外,败絮其内。
此人是我仇人严狗之义子,作为严狗之爪牙,赵文华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。
赵文华现为通政使,可得弹劾严嵩奏疏情报。
奏疏经赵文华之手,皆先送严嵩,然后进呈皇上。
有他在,从此就再也没有一封弹劾严嵩的奏折能到皇上眼前。
要想除严嵩,就必定要先除掉赵文华。
眼前的赵文华正在为身旁坐着的宁薇夹菜。
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,宛如璧人。
13.
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。
我看向了身旁的裕王,却见他面容忧愁,不时叹气。
我伸手紧紧握住了裕王的手。
「没事的。」
我低声安慰裕王。
这次,我和裕王是前来参加严嵩的七十七岁寿宴。
内阁首辅的寿宴,自然风光无匹。
朝中八成以上的官员皆坐于席上。
「呀!我莫不是眼花了罢!这是何人呐!」
严嵩的儿子严德球装模作样地指着裕王大呼小叫。
「回小阁老,这是裕王殿下!」一旁一个小厮讨好地回道。
「让你说话了吗?」严德球一脚踹向刚才回话的小厮。
「真是太不像话了!我严府几时出了个这么不懂事的蠢货东西!管家干什么吃的!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随便领进屋!把我这严府当成什么地方了!」
严德球一边怒骂,一边眼神却冷冷地瞥向我和裕王。
「裕王殿下可是稀客啊!不知这次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?」
14.
自三年前康嫔仙逝后,这严氏父子正式决定站队景王了。
眼下,严家自然对我和裕王各种不待见,俨然一副势必划清界限的模样。
裕王顿时面色铁青,嘴唇紧抿。
我再次握住裕王紧握的拳头,笑靥如花道:
「妾身与王爷自然是前来恭贺严阁老七十七寿诞的,严大人日理万机,一心为陛下操劳了数十年,我与王爷皆仰慕敬佩严大人忠义已久,此次特意携礼登门祝贺,严大人不欢迎吗?」
严嵩年近四十才生出的这唯一儿子严德球,人如其名,又没德行,又像混球。
据说严嵩当年为庆祝这严德球降生大摆宴席十五天之久,还取个小名叫庆儿。
「这哪里的事!来者皆是客嘛!」
严德球勉强地干笑了几声,又道:
「只是今日景王也作客府上,现在人正在后院与家父闲谈。裕王无事为家父祝贺,严某自然很是感激,只是这,若是让景王误会了,我觉得很是不好,裕王您觉得呢?」
不及裕王作出反应,我连忙接话道:
「妾身与王爷确实是有事前来求助严大人的,严大人不妨看下裕王殿下为大人准备的贺礼!」
我手一挥,身边的丫鬟便呈上了一个檀木礼盒送到严德球身边。
「相信大人一定喜欢!」
「哈哈哈哈!裕王要不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!要是东楼无能,办不到的话,这礼我可不敢收啊!」
严德球因坐拥东城数百座高楼,自号东楼。
严德球一面笑着,一面却随手打开了小厮呈上来的礼盒。
里面赫然躺着十几个银元宝,刚好白银一千五百两。
严德球一脸诧异。
我不慌不忙开口道:「自三年前康嫔娘娘仙逝后,户部已经整整三年未给裕王府发放岁赐了,眼下裕王府确实已经入不敷出了,就仅剩的一千五百两银子也拿来给严大人做了贺礼。就是不知户部的事情,严大人可能做主?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!还以为多大的事情!原来就这区区户部的事情,哎,看来今日裕王殿下的贺礼我只能非收不可了。」
严德球转身看向四周,大喝一声:「户部尚书何在!」
「微臣在!」
一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地从席座上站了起来。
「哎呦!户部尚书啊!你怎么搞的嘛!人家堂堂裕王,你怎么这般胆大,直接扣押人家三年岁赐不发!就算你考虑到裕王因康嫔娘娘仙逝定然茶饭不思,无欲无求,那也不能擅自扣押这么久的岁赐啊!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,裕王府那么多人都要饿死了!」
严德球一副伸张正义的模样,义正言辞道。
「微臣知罪。」
户部尚书嘴上知罪,心里骂娘,还不是你这狗东西让我每年扣押的。
「那明日裕王府可能领到岁赐?」
我趁热打铁追问领取时间。
「能吧........」户部尚书犹犹豫豫说道。
「能就大点声说!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严东楼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!」
严德球不耐烦地喝道。
「能。」
户部尚书擦了擦额间的冷汗,希望没人再要折腾他了。
严德球现任工部尚书,但因其父严嵩以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为首辅,且常将朝中大事交由严德球先行过目,是以,严德球可谓是名副其实的「小阁老」。
朝中百官无人敢与严氏父子抗衡。
我和裕王终于相视而笑。
宁薇见状却是不满地扯了扯赵文华的衣袖。
赵文华连忙起身,将严德球拉到一旁低声讲话。
「德球,怎么回事?你不是站队景王吗,怎能又收下裕王的礼品,快把东西退还给他!」
15.
「哎!这可不行!」
严德球一口回绝了赵文华。
「只是区区白银一千五百两,未免也太寒碜了,作为寿礼毫无诚意!严大人怎会看得上这点东西!对吧?」
宁薇缓缓开口道,她觉得严德球定然只是顾及裕王的身份,差个台阶不收东西。
「闭嘴!你这无知蠢妇懂什么!」
严德球怒斥宁薇,丝毫没有给她面子。
「德球,你怎可对你嫂子无礼!你不要忘了今日义父还在家中与景王议事!要不要我提醒你,我们现在选择的可是景王啊!」赵文华怒道。
「哎!知道了!知道了!总之,这事你别管了!」
严德球一脸嫌恶地看了眼赵文华和宁薇,他最烦别人对他说教了。
即便是赵文华也不行。
宁薇见状,当即对身边的小丫鬟耳语几句,小丫鬟便很快向后院跑去。
「女主要叫来景王吧!」
「景王来了等下会跟赵文华或者裕王打起来吗?」
「肯定不会啦!都是文明人!」
「那打不起来,吵起来总该有吧!」
我再次看到眼前不断滚动刷走的文字弹幕。
就算宁薇叫来严嵩跟景王又有何用。
严德球刚刚已经答应让户部的人给我们岁赐了,他这么自命不凡,拆自己台的话必然不会再说。
16.
来的只有严嵩,不见景王。
严嵩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裕王,便皱眉看向严德球。
「庆儿,怎么回事?不可胡闹。」
「父亲,此事儿子自有道理!」
见严嵩仍皱眉不语,严德球便上前在严嵩耳边低语。
「父亲,你想啊!这如今天子的儿子尚且要送给我银子,往后谁敢不给我送银子?」
严嵩听后,眉间阴霾渐消。
「妾身与王爷共祝严阁老明月一池莲,钓渭丝纶日月长,松龄长岁月,蟠桃捧日三千岁!」
我连忙堆着笑,不紧不慢地笑着道出贺词。
「老夫多谢裕王前来祝贺!来者是客,裕王便在此安心用膳吧!」
语气既客气又疏离。
严嵩微微点头,倨傲的眼神扫视四周百官,俨然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。
老东西,你就现在得意吧,早晚有你摔下来的那天。
我眼见仇人如此得意,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,面上却笑得更甚。
眼下严嵩得势,我要忍,一定要忍。
我紧紧握住裕王有些发汗的手掌。
宁薇见严嵩都已经发话了,只得又随赵文华坐于席上。
两人又恢复如胶似漆的模样。
看向宁薇时,面前又是滔滔不断的文字滑动。
「景王才是男主啊!女主怎么不跟景王在一起啊!」
「你懂什么!后面景王登基后肯定对女主强取豪夺!那才有意思!」
我轻声叹了口气。
看来这些文字,只有在宁薇出现时,我才能看到。
17.
裕王府得了岁赐后,我也成功领到了三年来最大的一笔月例银子——二十两纹银。
京城近日阴雨连绵,已经下了十来天的雨了。
我心生一计。
将心中筹谋告知裕王后,裕王当即大手一挥,允我从府中库房挑出几份重礼。
我携重礼当即拜访陶府。
陶仲文,是当今最得陛下宠信的道人。
多年前,仅他一句「二龙不可相见」,当今皇上竟然当真忍住数年不曾与众皇子相见。
且至今不立太子。
这陶仲文果真不一般。
不在府院,偏住道观。
我花了二两银子才跟陶府下人打听到陶仲文现在常住云渺峰道观。
哎,还来不及感叹手都没捂热的银子就这样送了出去,我就让下人快马加鞭带我赶到云渺峰。
我只带了两个丫鬟一同登山,其余人在山下等候。
我费了十分劲,鞋子都踏破了,这才爬上这高山之巅。
陶仲文住在如此深山老林,怪不得平日深居简出,连上次严嵩的寿宴也没有去。
果然是一副高人做派。
我跟着两个贴身丫鬟踏进了道观,果然在道观正殿见到了陶仲文。
「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,前来求陶仙人一样事情!」
「何事?你又是何人?」
「妾身宁薇,是严嵩大人义子赵文华之妻,大人可以随意差人打探一番。」
我毫无负担地冒充起了宁薇。
「哦哦哦!前些日子确实听旁人说起过,赵文华他新得了一娇妻,原来就是你啊,果然举止不错!他有什么事啊!」
「近日阴雨连绵不止,恰巧正阳门楼多有破损,我家大人觉得定是正阳门楼阴盛阳衰,阳气不足所致天怨。是以,我家赵大人想要主动请缨,重修正阳门楼,以肃天地正气,还请陶大人在陛下面前为赵大人美言几句。」
陶仲文翻看起了礼品盒。
有千年人参,翡翠白菜枕,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。
果真是大手笔!
是赵文华那小子的做派!
「好!回去告诉赵文华,这礼我收下了!」
陶仲文见了礼物,就再也不疑有他。
毕竟这天底下哪有人花重金不为自己办事呢!
18.
陶仲文的办事效率很高。
没多久,赵文华就被皇上委以重任——重修正阳门楼。
这修筑之事自然是工部之责。
是以,赵文华从正三品通政使升到了从二品工部侍郎。
工部虽明为是六部之尾,但实际上是可谓是六部之中最肥的差事。
简单来说,就是钱多事少,还可以大肆中饱私囊。
而工部现任尚书正是赵文华之义弟严德球。
赵文华无端从通政使升到工部侍郎,成了工部的第二人,还抢了本属于严德球的肥差,事关利益得失,两人又都贪婪成性,难免发生龃龉。
很快,狗咬狗的戏码便出现了。
严德球也不问赵文华原委,在下了朝后,就直接对赵文华动起手来。
赵文华被揍得一脸茫然。
在无故接了严德球几拳后,赵文华终于不堪反击。
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严德球被养得白白胖胖的,一身的肥膘又哪是参过军、一身腱子肉的赵文华的对手!
只是一拳过去就将严德球打翻在地。
严德球顿时气得面红耳赤,当即招呼手下上前为其报仇。
重金之下,严德球的跟班见状,立马一哄而上围殴赵文华。
不多时,严德球和赵文华大打出手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据说,最后被严手下打得鼻青脸肿的赵文华为了谢罪,特意双手呈上一顶价值连城的金丝帐献给严德球,此外还给严的二十七个姬妾每人一个珠宝髻,又是好说歹说了半天,这才稍稍复了严的怒火。
之后,在严父的劝说下,两人面上似乎又和好如初。
不过,我知道,严德球睚眦必报,定然已经对赵文华怀恨在心。
离间赵文华与严氏父子的关系,这是第一步。
接下来,除掉赵文华,就是第二步。
19.
我耐心等待了三个月。
果不出所料。
正阳门楼修筑缓慢,而与此同时,京城又新起了几栋高楼。
我再次见到了冯保。
「冯公公可否为妾身引荐黄锦公公?」
「黄公公位高权重,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,咱家恐怕也说不上什么话。」
冯保张口便欲推辞。
我知道这冯保如今扭扭捏捏的作态,无非是眼见严党站队景王,景王得势,而裕王一党式微,就想与我撇清关系了。
哪有那么简单。
「妾身听闻陈洪陈公公的叔父恰巧在景王府任职管家,是景王身边的得力干将啊,妾身还听闻……」
「什么?」
一听到我提及他的死对头陈洪,冯保果不其然一阵紧张。
「妾身还听闻陈洪公公的叔父说,将来等景王成了皇上,他就是第二个黄公公,到时候他就提携陈洪公公做司礼监的掌印太监……」」
「什么!陈洪他也配!那小子也配骑到我头上!」
冯保顿时气得暴跳如雷。
「那有什么办法,谁让陈洪公公好命,有一个能干的叔父呢。将来等景王登基……」
「当今陛下龙体康健,景王登基还言之尚早吧!」
「那冯公公的意思就是愿意助裕王一臂之力了?」
我轻笑一声,眼中笑意不达眼底,嘴角上扬,一脸笃定。
冯保一时哑口许久,没有反驳。
20.
在冯保的引荐下,我如愿见到了黄锦。
我没有对黄锦多说什么,也没有给他送礼。
黄锦自幼伴君长大,至今伴君已有数十载,对皇上最为忠心耿耿。
我听说几年前,黄锦曾自掏腰包捐资修缮了白马寺,却从未听闻他在京中修建过什么私宅。
此人绝非严氏之流,内有一颗赤诚之心。
对这样挑不到任何错处,也没有任何把柄的权宦,我没有阳奉阴违、故弄玄虚的必要。
我只需要坦诚相待,据实以告。
是以,我直接将赵文华最近消极怠工,虽然异常缓慢地修建正阳门楼,但是自家新盖的楼房却短短两月在京中拔地而起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在黄锦面前,实事求是地阐明事情真相便足矣。
果然,黄锦大怒,当即摔了桌子。
甩袖而去。
见黄锦这般动怒,我就放心了。
果然,在黄锦眼里,赵文华之举无疑是大不敬。
赵文华没有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好,反而先以权谋私盖起了自己的房子,这便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;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,便等同于也没有把黄锦放在眼里。
21.
只是第二日,我便收到了黄锦的好消息。
原来我去找黄锦之后的当天晚上,黄锦便有意领着皇上来到一处城楼观赏风景。
毫无悬念。
皇上在城楼之上正巧看到了赵文华新修的几栋高楼住宅,黄锦便火上浇油了几句赵文华消极怠工之事,当即引得皇上雷霆震怒。
翌日,赵文华便以修筑正阳楼门不力被皇上革职罢黜。
至此,严嵩的一副爪牙便被顺利拔下。
没了当通政使的赵文华为他拦截弹劾,从此弹劾严嵩的奏折便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冒出,层出不穷。
皇上从此便时不时就能看见一封封事关严嵩的弹劾,天长日久,皇上必然久见生厌。
接下来。
第三步,便是扳倒景王。
22.
只是,还不及我想出扳倒景王的万全之策,裕王妃和小王子便一同惨遭毒害。
这定然是严党的手笔。
裕王妃人挺好的,兔死狐悲,我亦有些伤感。
裕王倒是哭得撕心裂肺,不似作假。
我很意外裕王对李悠然竟然有了这样深的感情。
是什么时候?
是我为他殚精竭虑,他那时与李悠然花前月下,互诉衷肠。
还是我为他日夜筹谋,他那时与王妃海誓山盟,双宿双飞。
心中有些晦暗难言。
我只是轻轻劝了句「裕王莫要因悲伤身」,便被暴怒的裕王扇了一耳光。
「悠然死了,你是不是很开心!我告诉你!就算悠然不在了,我也不会立你为妃!你给我滚!」
昔日的青梅之谊终化滚滚青烟飘散而去。
我的意中人,终究变了心。
他再也记不起多年前他曾对我说过的「我发誓定护你此生无虞」。
有什么关系。
我只能尽力安慰自己,裕王妃已死,难道我还要去跟一个死人争吗。
我虽心中有些酸涩,但也没有过多介怀,儿女情怀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。
我要打起精神。
以后,我要愈加小心。
此后,我亦养成了每每用膳必先让侍女试毒的习惯。
23.
我苦寻许久,终于逮到了一个可以扳倒景王的机会。
最近,两浙运副郭希颜因一封弹劾严嵩的折子出了名。
这篇折子不同以往,他表面上写的是「庙议」,可实际上这篇折子不仅弹劾了严嵩祸国乱纲,更是其中暗骂皇上宠信奸臣,好坏不分。
听冯保说,那封奏折上写着:
「昔日韩非之言,宁负天子,毋逆大臣,臣忤大臣矣,此说之难也。初,臣上议时,见大学士严嵩谓臣曰:何以必欲立庙?
臣答曰:天地既分,宗庙又可合乎?
嵩曰:如此须起。
夏言嵩此语固不悦,臣之异己也,寻言果复起,嵩父子事之甚谨始终,无一语相救,盖徒知纵言而坐待其敝,尽忘其所以报上者。此无他,始失之未及考古,继失之不能自改,非诚不能也,恐旦改己之礼而夕失权也。
臣思秋享凡几,嵩文学大臣,岂不闻父昭子穆古今通礼,必不可乱哉!
失今弗之改图,愈恐同堂一日则弗安一日,况九室皆已有主,五世又不忍祧,将来孝烈不识,何所以祔?
此非圣虑之未及,而谁为画此者失策也?伏愿改诏中外,增立昭穆,尊尊亲亲,世世长守,则臣图报素悃,无所遗恨。」
若是昔日赵文华还在,像这样的折子必然是呈不到皇上跟前。
郭希颜如此明目张胆地「直言进谏」,只可惜不是每一个皇上都是能欣赏谏臣的唐太宗。
郭希颜他也没有魏征的运气啊。
前左中允郭希颜,亦是我父亲昔日旧友。
当今皇上素来小气,这次自然动怒。
只可惜郭希颜谏言得体,杀又杀不得,见又见得烦,遂让郭希颜停职抄书。
很不错。
郭希颜是颗非常不错的棋子。
最重要的是,他不属于任何党派。
24.
我只是以「功名」二字为引,便成功让郁郁不得志的郭希颜为我所用。
我鼓励他说,只要他坚持进谏,必然流芳百世。
真不是玩笑。
这些迂腐守旧的文人大夫,最注重的就是名节二字。
他们做梦都想轰轰烈烈地死谏皇上,就算死了,也是被视为光宗耀祖、流芳百世的壮举。
在我的鼓动之下,郭希颜再次呈上了一封奏折。
当然,光有奏折哪里够扳倒景王。
我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。
我让郭希颜直接在集市大街大肆散布流言。
而流言内容就是严嵩蓄意谋害裕王,想立景王为储君。
证据就是裕王妃与小王子惨遭毒害。
可谓是有理有据,无从辩驳。
虽然当今皇上的的确确更属意景王当储君,但是,想是想,实际是实际。
谋害王妃和皇储是谋逆大罪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皇上为保全景王,当即下旨命景王就藩。
如此一来,景王被调离京都,严党必然大乱。
众所周知,一旦皇子外地就藩,那他被立为王储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。
一时间,朝廷再次波谲云诡。
不少官员纷纷再次倒戈裕王一党。
我终于松了口气。
很好。
接下来,就可以好好收拾你了,严嵩。
25.
我命冯保派人火烧永寿宫。
永寿宫是当今皇上最爱的宫殿住所。
永寿宫被烧后,皇帝搬到了玉熙宫。
可是住惯了富丽堂皇、气势宏大的永寿宫后,皇上又哪里看得上一个小小的玉熙宫。
毕竟永寿宫位处西苑,内有太液池和万岁山,环境开阔,且有多处社坛,最是方便进行斋醮仪式和炼丹修仙。
永寿宫「便于修行」,这是其他所有宫殿不能比拟的一点。
我交代裕王刻意在奏折中提起重修永寿宫一事,向陛下以示孝心。
当然,此事自然得到了皇上的赞赏,同时也遭到了严嵩的大力反对。
这当然不是严嵩良心发现了。
而是重建永寿宫之资耗费巨大!
国库根本无法满足。
朝廷的太仓岁入不过二百万两,而永寿宫的重建起码要三百万两之多!
而且最重要的就是木材不够!
严嵩虽有钱,可也万万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掏腰包替皇上修建。
要真是那么做了,难堵天下悠悠众口!
毕竟知道你有钱,和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是两码事。
严嵩再有胆量也不敢对全天下人说,老子有钱,国库算个什么东西,老子比整个朝廷还有钱。
严嵩自然不愿成为众矢之的。
如今国库空虚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实际上,皇上心里也很清楚,如今的国库的确无力承担永寿宫的重建。
可是皇上也很清楚另外一点,国库没钱,但严嵩有钱!
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一条狗,他作为主人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严嵩多有钱。
赵文华死后,我暗中命裕王一党悄悄奏上去的那么多封弹劾严嵩贪赃枉法的折子,皇上不是没有看到,而是故意压着!
因为看似不可一世的严嵩说到底其实就是皇上的一个钱袋子。
皇上依仗严嵩,无非是因为严嵩能源源不断地给他钱花,可以满足他肆意修建斋醮的爱好。
严嵩一直以来都是最听话的一条狗。
可是,现如今自己只是一个修建永寿宫的要求就遭到了严嵩的极力反对,皇上自然会因此对严嵩深恶痛绝。
狗不听话了,自然该打!
26.
在火烧永寿宫之前,我就让冯保算过。
玉熙殿和大玄都殿两殿的木材刚好够修永寿宫的木材!
木材够了,修建费用自然大大缩短。
我命徐阶将拆两殿建一新宫之法上书呈给皇上。
徐阶起先极力反对。
「这般拆东墙补西墙,不是舍本逐末吗?」
徐阶反对,我并不意外。
毕竟玉熙殿和大玄都殿也是皇上早年偏爱的「心头好」。
可是现在更得圣心的是永寿宫啊。
物是人非,不过如此。
「反正都是陛下居住的宫殿,眼下永寿宫才是最要紧的,不是吗?」
「可是......」
「徐大人尽管放心上书,万事有裕王在,不会有差错的。」
我微微一笑,不再言语。
27.
皇上见了徐阶呈上的奏折后,果真龙颜大悦。
徐阶顺势举荐被严嵩打压多年的雷礼负责重建永寿宫。
皇上欣然同意。
万寿宫被顺利建成后,皇上对徐阶自然愈发满意,加封徐阶为太子少师,兼支尚书俸。
自此以后,我方裕王一党之人愈发受皇上器重。
相对应的,严氏父子被皇上冷落一旁。
如今徐阶得了圣心。
嗯。
是时候,再添最后一把火了。
28.
我花重金买通了一名名叫蓝道行的道人。
此人在民间颇有盛名,会些民间把戏,想来会让皇上开心。
我将蓝道行引荐给徐阶,再让徐阶将其引荐给皇上。
蓝道行没有让我失望。
几个江湖戏法过去,便让皇上啧啧称奇。
几日后,他按照我的吩咐,在煞有介事地施展了一个江湖戏法后,对皇上正色道:
「回陛下,今日有奸臣前来。」
恰巧这时,严嵩仗着皇上往日圣宠擅自闯入道观。
严嵩是不是奸臣,皇上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严嵩始终还是那个严嵩。
只是,现如今的皇上却对严嵩厌烦至极。
皇上当即大怒,下令将严嵩父子打入天牢。
严氏父子自此倒台。
我终于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!
大仇得报,我深深呼出一口气。
真是痛快!
29.
五年后,皇上驾崩。
裕王即位。
我被封为了贵妃。
可是,皇上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了。
他变了。
他变得嗜色如命,不知昼夜,拼了命地去宠幸各宫妃嫔。
还好,我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麻木不仁。
没关系。
直到最后,当不当得成皇后,也没关系。
反正,太后是我,就够了。
而要当太后再简单不过了。
只要我的儿子是陛下唯一活着的皇子就行了。
太简单了。
因为陛下早被我下了药,他再也无法生育了。
我生下的两个儿子就是他这辈子仅有的两个皇子。
无论他要立哪一个,我都是太后。
真可惜,他再也无法摆脱我。
30.
几年后,皇上纵欲过多,终于到了弥留之际。
「悠然,悠然,是你吗?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,我这些年每一天每一夜都很想你。」
「很抱歉,陛下。我不是李悠然,我是夏淑清啊,是清儿啊,你还记得我吗?」
「清儿?」
朱载坖眼中一片迷茫。
片刻后,他又变得癫狂:
「悠然,我要悠然,我要悠然……」
皇上在我怀中去世了。
我还是舍不得看他最后一眼,哪怕他一无是处。
最后的告别吧,夏淑清,再见。
从此,世间再也无人记得你。
此后,我将永远以李彩凤的身份成为太后,匡扶社稷。
坐拥万里江山,独享无边寂寞。
31.
宁薇被我抓到一处宅院,由重兵看管。
她被我关了十年之久。
「怎么回事!女主怎么这么废物!」
「我靠!男主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死了!」
多年后,我再次看到了宁薇身上的天书条文划过。
「宁薇,你输了,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你可愿为我效力,我可保你荣华一生。」
「你做梦!绝无可能!你只不过是运气好!我不服!你杀了我!你有本事就杀了我!」
唉,我轻轻叹了口气。
我是真的很希望宁薇能助我一同治理天下。
为什么她就是那么倔呢。
我真的很想放宁薇出来,让她用她异世所学之知识造福万民。
可她太倔强了。
已经十年了啊。
我实在是已经没什么耐心了。
「好,哀家成全你。」
我一剑刺死了宁薇。
宁薇身上的秘密太多,如果她注定不能为我大明所用,我是不可能放活着的她离开的。
哀家不喜欢勉强。
还是给她个痛快吧。
就算没有异世之物,我也能靠自己给天下万民一个海晏河清之世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20:11:16